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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

来源:  日期:2017-03-08  浏览次数:

我的母亲是个非常强势的人,但最让我不能忘记的是她每次目送我离开时的场景。从我去年上大学开始,这样的场景就愈发多了起来,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

“妈,我出去玩了。”

“嗯,早点回来。”母亲自顾自地看着电视,头也没回地回答我。那时我家的猫还爬不上沙发,那一年我初一。记忆中母亲对我十分严格,她会要求我把作业完成好,并把属于自己的衣服洗干净,有时还会给我安排一些洗碗之类的家务。我自然是不愿意做家务,但又不得不做。每当我做错了事,母亲会毫不犹豫地责骂我,质问我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会做好的事我会搞砸。几乎每次我都是沉默回应,像木桩一样立着,其实心里早就气得不行,像台风季的海面一样,波涛汹涌。我曾经也在气到极点时问母亲为什么不安慰我。她更是歇斯底里地把我骂了回来,斥责我顶撞家长。多次败下阵来的我,索性忽视母亲的唠叨,任她便是。

春秋更替,家里的猫长大了许多,可以跳到家里任何一个它想去的地方:桌子上,衣柜顶,还有母亲的肩上,不再局限于沙发下的世界。我站在九月份的操场,我刚上高中。因为是全封闭式的学校,所以周一到周六我都会住在学校。原本可以一周都黏在母亲身边,像北斗七星一样亮在天边。现在硬是被高考这层云遮住了所有的星星,剩下朦胧的一轮弯月挂在我们的心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会在周六就打电话给我,问我晚上想吃什么菜。那段时间,我也享受到不做家务的特权。母亲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她会在干家务之余耐心问我在学校一周过得怎么样。在我第二天返校时,母亲会抓着猫的爪子和我道别。我家的猫是一脸的不情愿,母亲却很是不舍,反复叮嘱我在学校按时吃饭等等。我觉得母亲好像变了许多,或许她在原来就在心里藏好了这个繁花似锦的春天,在我长大时给我惊喜。

去年七月比往年同时期更加炎热,家门口的梧桐树下伴着知了不绝的叫声,我高中毕业了。经历了无数个夜晚的煎熬,我终于等来了让我并不满意的高考成绩,伴着沉重的呼吸声,我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像个漏气的气球,门外传来的是母亲向亲戚们打电话惋惜我数学考差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母亲敲开我的房门,恭喜我取得不错的成绩。看着我的苦瓜脸,母亲用手给我挤出一个笑脸,并不断安慰我低落的情绪。这次是我把事情做得最差的一次,母亲却没有责怪我。家里的猫把车里的皮椅抓坏时,母亲也并未发火,只是轻轻揪了一下它的耳朵,说它真讨厌。留下的,是我们一家外出旅行时飘扬在风中的笑声。

去年九月,我再一次站在新学期的操场,只是这一次,离家千里。虽说我曾经也和好友一同到远方旅行过一段时间,但像这次一呆就是半年还是第一次。至今我还记得分别时的场景:母亲不断嘱咐我生活的琐碎之事,一遍又一遍。我们在校门口合了影。母亲坚持把我送到学校里面。分开时,她一直望着我,直到我消失在拐角。第二天,父亲打电话给我说:我走以后,母亲一直哭,直到他把车开上了高速公路。那一刻,我的心仿佛针刺一般。我的学校到高速公路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啊。那时,我心里仿佛融化了,随之而来的,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温情。

我的母亲呀,终于是输给了时间。而我,也败得那么彻底。

去年年底,母亲带着哭腔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家里的猫走了。她说她一想到它离开时的场景就伤心。我沉默不语,挂掉电话,我在宿舍昏睡了一整天。有些该走的是我们怎么也留不住的,就像晚秋的落叶一样。

今年初,我又一次踏上了远方的征程,我们一路欢声笑语到达火车站。检票口,我们留下来今年最后一张合影。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我转身离开时,母亲哭了。我偷瞄了一眼,便立马转过身来。说实话,我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样的场景,唯一可以减轻我愧疚感的方式,就是多和母亲打几通电话,聊聊我的生活吧。

祝愿天下所有的母亲,平安,幸福!

(撰文:祝宇  编辑:裴莎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