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尚在苟且，我们却在向往诗和远方

这是我父亲日记里的文字，这是他在青春时留下来的散文诗。多年以后我看着依然泪流不止，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个影子。
诉如诗，诗如歌，歌如泣。

李健一曲《父亲写的散文诗》唱出了50,60年代人的足迹，唱出了那些埋葬在土里的辛酸往事，让人唏嘘不已。我父亲是73年人，如今44岁，本正应是壮年期，可我却从他身上看到一些老的影子。父亲有三个兄弟，可是兄弟之间关系并不怎么好，前些年还因为一些事情闹纷争，现在兄弟之间倒也缓和些。父亲他并不写日记，那时的日记还买不起本子，他也不会把他以往的爱，原谅，悲悯与担当都记录下来。以前我觉得父亲他不爱我，现在我懂得，不是不爱我，而是太爱我。

父亲年纪大了，会与我常谈人生。他老说你爷爷一说起什么事情总是过去、以前。以前又怎么能和现在比。然而他并没发现，他也和爷爷一样，常常谈起的他们那辈人的青年时期。直至今日，我才分明地感觉到这些印记在我生命中产生的支配性力量，无论是我或父亲都已在性格中暴露出明显的父辈特征。

血脉为缘，岁月为鉴。

父亲他有胃病。

这病不排除有胃癌的可能性，得检查结果出来后一切才能知道。这是去西京医院检查时，医生对我母亲说的话。父亲本就是个极敏感的人，心胸也不宽广。这些话母亲当然更没有告诉父亲。她只记得当时整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久久不能平静。检查结果出来后，事情并没有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很幸运，只是严重些的胃病。这些都是母亲事后才告诉我的，检查那天我还在上课。我不知道母亲是怎样独自熬过那几个时辰的等待。他们都是普通人，倘若检查结果真的不如人意，我不知道她能否经得住打击，把一切又都原原本本告诉我，告诉我父亲。我们这个家又将有哪些变化，我不愿意想，也更不敢想。

父亲的生活习惯本就良好，不抽烟，也不喝酒。不过自那以后，父亲吃饭也变得清淡，以往一些油腻的东西，再也不碰。或许再过几年，或许当他们真的老了时，我回想起这些事情，会哭的泪流不止。

前些天，我在《见字如面》节目中读到这样一封信，题目是《那天，你被诊断为自闭症》。作者名叫蔡春猪，这是他写给16年后儿子的一封书信。他的儿子在2岁零6天时被诊断为自闭症，他在信中写道：那天你父亲哭得像一个娘们。花园的草看到了，你父亲可以拔掉，树也看到了，你父亲没办法，它们受《植树法》保护，杀人的心都有，却奈何不了一棵树。父母对你最大的期待与愿望是,你是一个快乐的人。当你在80岁时也可以很自豪的说：我也是一个普通人。可是一个不经过努力没有奋斗的人，能成为一个普通人吗？信中没有什么父亲多么爱你，疼你的话，平白甚至有些诙谐的言语，却让人感受到一个父亲撕心裂肺般的痛苦。至此，但愿他们活得不要那么艰难。

我们随着成长，怀着越来越多的浓郁情感，却逐渐学习如何更加含蓄，内敛的表达。应该说，我们终其一生都在打磨自己的叙事方式。或许直至他们真的老成了一堆旧纸钱，情感才会如山洪暴发般不可阻挡。当年的他们唯有无奈的苟且，如今的我们，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唯愿他们一切都好。

（撰文：李豪 编辑：党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