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味

说起味道这个话题，跳进我脑海的可能是一茶一饭的生动气韵，可能是《风味人间》中裹挟着仙气、汤汁留香的蟹黄包，可能是在坝上草原上吹着风吃着烤羊腿的挥斥方遒。悉心思忖，我更想借着这样的机会浅谈暑假一行鼓浪屿后对这个小岛所谓“本味”的深切体会。

鼓浪屿是巴金先生永不忘怀的“南国的梦”，是他口中的“这个花与树、海水与阳光的土地”，是他理想的梦，是使他“容易变得年轻的空气”。踏上这个小岛的土地之前，我就做了全面的准备：从最经济实惠的旅游攻略到提前准备好的所有好评度最高的小店汇总，从遮阳的全副装备到精细的小岛地图，只为一领这个中国最浪漫的小岛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味道与格调，或探访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老宅古屋，或感受一番它的厚重与流韵。

但是当我真正穿梭其中时，见到最多的景象竟是各色各样的导游旗，一眼望去甚至要用比熙熙攘攘这个形容词更高一级的词语来描述的人群，堆积如山、来不及处理的垃圾，龙头路上林立的网红店中传来的令人烦腻的叫卖声……不管是“张三疯的奶茶”还是“赵小姐的店”都在这个面积不大的小岛上开了两家甚至三家分店，伸着无形的手罔顾真正的文化底蕴来攫取利益最大化，我真的不敢相信这赤裸裸商业化包装的空壳就是这个以灵动丰赡著称的小岛的味道。

记得我曾在贴吧上读到的一段留言令我记忆犹新：“真的不想再看到那些进岛的游客霸道地敲开老奶奶的门了。”它现在真的变味了，甚至变质了。

第二天清晨伴着朦胧雾色逃开人群的我才发现鼓浪屿真的不是用来拿着一个小册子处处打卡的海岛。探访隐在树影深处的一栋栋老别墅，每一栋都是一段风情，每一栋都曾住着一位佳人、一位才子，一段过往。罗马圆柱、哥特尖顶、伊斯兰圆顶都弥漫着浓郁的西方情调。九重葛纷披长发，发梢还系着俏皮的花球，木棉、三角梅、凤凰木、柠檬桉仿佛都跟我昨天看到的不太相同。鼓浪屿的每一块石头都是一段历史的见证者，在自家的庭院，倚着自家的藤椅，看落日斑驳余辉间的光影流年。这，不才是那个有情怀有味道的鼓浪屿吗？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更是一段悲哀的过往。文化是流动的历史，文化式微使人类和古迹遇到双重悲怆，人类因无所敬仰而浅薄，古迹因身后空虚而孤独。留住本味，守住初心，味道才会愈久弥香，我们才能从容前行。

（撰文：王玮煜 编辑：芦梦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