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九月的一个秋天来到建大的。
九月有很多个秋天,有几个略微不同。
今年天气很反常。近几日,当黄昏进入绵绵的夜,每一片叶子便都能感知瑟瑟的寒。阴影随着风,极快速地完成对校园的占领。整个草堂,便一点点暗下去。
天幕和墙垣,都被暮秋幽深的树影染黑。
我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
初遇建大,适逢九月。不过此时的九月,是阳历的,并不是“潦水尽而寒潭清”那个“序属三秋”的九月。

(刘坤 摄)
这会大抵还算夏季叭。叶子、叶子;绿绿的,静静的,立在枝条上。有些树的枝条还有嫩嫩的芽苞,舒展如眉。偶尔叶间绽出一朵花,有着鹅黄或粉白的瓣子,欣欣然,兮兮焉,你能觉出一种春芳初生之喜悦,青春之大欢愉。
可毕竟夏末秋初。
叶子翠叠绿,绿得欲滴。滴下来的,却是莹莹的露,好像花儿的一颗颗珠泪。夜晚时分,时有一丝丝凉意,如紫阁的月色般幽幽。
幽幽的月我只见了少许几次,便不再有遇了。

(蔡冬冬 摄)
绵绵秋雨来了。
文学院的吕刚老师曾给秋雨写过这么几句诗:“一夜好雨/未收住手/酿成淫雨霏霏”。他大概觉得“淫雨霏霏”很适合秋雨。
我最早了解到“淫雨霏霏”这个词,是在范公的《岳阳楼记》。范公在文中,先写了“淫雨霏霏”,而后写“春和景明”。为的是引出他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既然“春和景明”与“淫雨霏霏”放在一起,我妄自猜测,大抵这个“淫雨霏霏”说的是春雨。
不过我也觉得秋雨更“般配”一点。因为秋雨实在是太烦了。
我来建大至今,也好一段日子了。手不释伞。不是矫情,是真离不开,雨实在是太多。
雨一下,就没完没了。白天下,晚上也下。也不变大,也不变小。就那么淅淅沥沥,三点两点。虽不砸人,却瑟肌肤。刚开始下的那几天,还稍微有些兴致——满院的雨花,开得喜人,都不忍去踩。下个四五天,就真的是“烦死了”。
紫阁有一处竹林。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竹子这种美好的植物,真让人高兴。这些青竹也让我对建大的初印象,多打了好多分。
我的宿舍离竹林不远。晚上,我常去看看那些竹。打着伞,一点一点走过去。点开手机里的“小手电”,光在秋雨里白着。比我还高的竹子,比我瘦。比我瘦的竹子,在冷雨里摇。
这些竹子啊,我伸手摸了摸,摸到一把泪水。
有秋雨,就有秋晴。
晴天可有意思了。白昼的时候,风吹动天蓝,风吹动水云,风吹动姑娘们精致的裙摆,也吹动少年害羞的表情。
一切都与众不同。
空气很澄澈。我站在阳台上往学府城看,中午两点左右的时间。五颜六色的,精致而又好看。到处都是可爱的学生,都是美丽的姑娘。间或瞥见几个男生的短发,就像广阔花海里的那么一两株绿草,比云短,比风轻。
黄昏时分,夕阳依依,冉冉未熄。姑娘额前的短发,一如南山的草羽。南山有一个巨大的绿坪。绿坪满草,草羽似翎,翻飞少女的心。
晚上,天幕是一颗一颗星莹与月云,地幕是一楼一楼草羽和灯明。于是微白的光和微黄的光,顺着云的软、草的轻,整夜流动。
整夜整夜流动的光芒,陪着风声,陪着虫语,陪着看不见的电流。
也陪着紫阁的竹,和南山的草。
还陪着我。我们。

(温升杰 摄)
我对建大的初印象,其实也就是紫阁的竹和星月,南山的草与风云。当然,这一切的初遇,都是在秋天。初见、初遇、初逢,都是秋天的初来。
初来——
几度秋雨伴秋晴。
策划、组稿:校报学生记者团文字:汉语言文学1902班 郝壮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