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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逢春寒

来源:  日期:2017-02-28  浏览次数:

窗外雪花飞舞,高大的法国梧桐穿上了白衣,行人熙熙攘攘,严寒的天气并不能阻止他们走出家门为了生活而忙碌。我站在房间的窗口看着街区。朋友打电话来说想一起去看看他,我忽然如梦方醒,时间真快,都过去三年了。

我还清楚地记着那个场景:他站在门口,一脸惊恐,一只手扶着七班的门,另一只手捂着肚子上的刀,鲜血浸透了他灰白色的毛衣,没有几秒钟,他就瘫软了下去。

我跟朋友约好一起去以前的中学看看,然后再去到他那里,朋友果然很准时,中午的放学铃声一响,她便神也似的出现在大门口。走进学校,忽然间一阵的恍惚,这条通往饭堂的路还是和以前一样人潮拥挤,有三五成群结伴而去的,有十几个人的大队伍,也有一个人独自的,偶尔还可以碰见几个跟人群相向而行的高三女孩,他们手里总要带上一点零食,好尽快赶回教室去做上两道题目。曾今,我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三年里也扮演过这路上的各种角色,而现在,我跟她依然站在这里,却只能置身事外。

校园里最有名的景色莫过于花园了,现在还是早春时节,看不出她的美,等过上一段时间,这里就会美的让人无可挑剔,亦会让人心旷神怡。可是他却没能看见这样的景色,他的生命永远终止在了这早春之时。

他被捅之后的第三天,噩耗传来了,他已经死了。我们没有人相信那是真的,可也没有人怀疑那是一个玩笑话,这只是太难以让人接受了。那天阳光体育的时候,操场后面起了骚动,十七八个少年聚在一起,有的人眼泪直往下淌,有的眼眶发红,目光呆滞,主席台上的老师看见这一幕也默不作声,他只是垂下头转过身,不忍再往下看,操场上没有一个人在做操,也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开玩笑。我们都沉默着,大关中(学校名)在哀悼,唯一的声音是广播体操的节拍,青春激昂,如一首年轻的葬歌。

我跟朋友继续向前走,进了老师的办公楼,拜访了下以前的老师,没在大关中读过书的人不会明白她有多美,没有在大关中犯过错的人,也更不会明白她究竟有多温柔,眼前这位老师是曾经高二的班主任,犯了错之后她让我写检讨,我就以写景为主,议论为辅,叙事全无的手法,写了一篇连我自己都看不懂的检讨交了上去,结果老师很喜欢这篇检讨,大赦我一次。而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她接下来说的那句话。她认真地看着我,有那么一个停顿,像是在思索该怎样来说,然后说到:“我希望这三年你好好的,你不是一个坏孩子,你只是有点不同而已,加油!”就是这句简单的话感动了我好久好久,至今想起来都觉得会有一股暖流袭遍周身。

告别老师以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跟朋友决定动身去他那里。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到了目的地,上一次来这已经是三年之前的事情了,可是墓地是很神奇的一片地方,它不会像其他地方一样沧海桑田,有的只是始终如一。每每到了这样的地方总会让人恍若隔世。

三年前的这一天,我们连同朋友们一块去了镇上的殡仪馆去送他最后一程,他的照片立在我的面前,照片之前放了些水果,还有一个香炉。我拿起三只香,在纯白色的蜡烛之上点燃,把香细细的在香炉之上插好,对他鞠躬,弯腰之时那些青烟飘进眼睛,让人渗出一丝眼泪之后,我便赶紧离开,因为说好了不能哭的,他爸妈这几日精神已近崩溃。走出他爸妈视野之外以后,我的泪水终于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流了出来,一起来的朋友们都痛哭不止。我至今也不能相信,那天我看见的七寸照片上的人是他,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应该出现在那样的照片上。

我跟她走进墓地,找见最里面他的碑石,我们都呆呆的,不知该干什么。他忽然问我:“你知道捅他那人现在咋样了吗?

“不知道。”我答道。

“其实当时我们就不该成立那个什么社团,这样他就不会有人给他撑腰,也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最后也不至于这样了。”

我没有答话,而是回忆起了那最美好的开始。

我们一行二十个人,在学校里面都是小有“名气”,这名气来自何处,就来自家教次数,因为都是屡屡触犯校规的人,所以臭味相投,加上迟到这种集体病,每次去厕所捡烟头的又都是我们这群人,大家渐渐熟悉起来,之后就有人提议说组个社团吧。大家欣然同意,因为这样大家方便呀。社团成立之后我们就开始横行霸道,专门找人欺负,他是这群人的牵头人,他最爱欺负的人就是那个捅他的人,这个人挺喜欢装逼的,没事就喜欢给别人说,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啊,我给你摆平,把自己在学校里搞得跟从叙利亚回来的战争犯一样。他生前看不惯这人的德行,揍过他三次,最后一次的时候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这人觉得内心受了极大的伤害,自尊也不保,于是就发生了那幕悲剧。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朋友已经摆好了水果,我再一次为他插上三根香,撒上一地酒。心里默默祝福他,我看见那天皑皑白雪下他坟头的迎春花正在怒放,美丽极了,较之大关中再晚些时候的花园,真是有过而无不及,那一刻,我知道,他所见不到的,我不必惋惜,因为天国的他定见到的是比那更美的景色。

(撰文:冯虎 编辑:赵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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