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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雨

来源:  日期:2017-11-06  浏览次数:

 眼前全是一片白茫茫。

过了好久,好久,一抹绿色慢慢地匀开,接着便是点点棕色,一点一点扩散成了方形。倏然,四周像是放起了走马灯般的画面,一个个有着同一背景的窗口,映出了一瞬间的浮生景象:

一个正在做俯卧撑的男子,爬在地上喘着粗气,身上还有热热的蒸汽,缕缕地飘了上去;四个人坐在椅子上,两手放在桌子上,弓着腰,抻着脖子,眼珠子也不眨,隐约看得见手指在敲敲打打;下一个人抱着块带丝儿的葫芦木头,手拉着丝,木头就跟着响了,这人眯着眼睛跟着咋咋呼呼,估计丝儿划疼手了吧;紧挨着的一个窗口,昏暗的像夜里,深处传来一股股沉重的气息声,像刻尔柏洛斯在沉睡,这儿是地狱吗;又一个人在坐着,打着小灯,歪着头,扶了扶眼镜,哈欠连天,旁边是一片速冲咖啡的塑料包装袋……

“嘀嗒”一声轻响,一滴雨点的生命就结束了,或者说它在水泊里凝成了永恒。经历了这漫长又丰富的旅行,它也很是满足的。

更为漫长的,是草堂秋天的雨季。整个十月的雨,调动起了人们所有的慵懒,凉了空气,书本,却把床铺暖得欢喜,手里还有发光发亮的暖手宝。草堂的云是松散的,人也是悠哉的,像修道的老仙,像养花的神尼,把整个秋的懒腰伸出了一股子仙气儿。装下一麻袋的种子,半口袋随意地一撒,半口袋堆放在墙角,想着应该是不会发霉的吧。一袭灰袍,一把拂子,自岭上而来到关外而往,一步十年,三步一歇,步下扬起凡尘,沾了衣袖,行步撩衣,拂尘而去,仿佛拭定乾坤。

曾经以为只有猫喜欢在阳光的午后,在草地上洋洋酣睡,草堂的狗却也是这样。狗儿在菊园旁吃了个饱,就近躺下了,眼神迷离着,享受一个舒适的午休时光。睡醒了,去听堂高数课清清脑子,等着迎接夜空里那团柔和的光。狗儿的梦想,是有个自己的小窝,不是很大,却能挡挡这秋雨的频繁往复,把毛捋捋顺,再来一根嫩红的火腿。不写作业,不去健身,不管体重,不看帅丑。把窝里铺满稻草,闻着稻杆的香气,听着雨打屋檐的声音,换一种酣睡的方式,继续慵懒。

雨带着山间的朦胧的雾的气息,当它敷在毛孔当中,就凉到脸庞的深处,雨珠挂在睫毛上,眨不开了眼睛,冰冰凉从眼缝中传递,不禁想抖个激灵。雨水顺着脸庞流了下去,滴在白色衬衫上就晕开了一斑水印,深一块浅一块,犹如发黄的胶卷,带着年代的痕迹。

你说我为何不在棚下躲雨?请等我看完这场走马灯和老电影。

(撰稿:张童贵  编辑:段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