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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情所困

来源:  日期:2018-04-13  浏览次数:

周末的傍晚,堵在市区的我百无聊赖地发现灯红酒绿中的行道树不复记忆中的那般挺拔,它们大多都掉光了叶子,身体从下到上分出四五条枝干来,长短不一,粗细不均,唯一相同的是都有种颓废的美。

时间在空气的流动中凝固,我望着前方没有尽头的车灯和身旁无数面无表情的乘客,突然觉得,这个城市,似乎在这种时候,就步入了暮年,一切都显得这么苍白无力。

猛然间,我在一排排行道树中发现了一个异类。大致一看其实并没区别,但它的叶子确实是多了许多,枝丫的瘦弱似乎已无法承受它们。远些看,像是满地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起,在空中浮着,模拟了树的模样。

车群在这时,向前移了移,我换了个角度,再去看那棵树,流动的空气也在那一刻凝固,四五条枝干微微朝里弯曲着,恰似一位长者慈爱的手掌,而掌中则正好是一颗太阳般的夜明珠,在苍白的时间里散发着夺人的光芒。那盏路灯的位置真是耀眼啊,这温暖的光将长者手掌的线条涂抹成了温柔的颜色。

我在那暖黄色的光中似乎找到了一个出口,一个可以逃避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在另一个世界中,我看到了儿时的自己,头顶扎着两个小丸子,肉嘟嘟的身体一摇一摆,还在叽叽喳喳地同外公说着话,外公微笑着牵着我的手向前走,我突然塞回了快溢出口中的话。是的,我听到那只狼狗的喘息声了,但是我知道,这是通向美丽后院的必经路。外公迈着健稳的步子拉着躲在他身后的我从狼狗面前一步步走过,我大着胆,回头望了那狼狗一眼,便瞧见它那晶莹闪烁的牙齿上垂吊着的一串串唾液,好像下一秒就会摔落在地,将我淹没。我缩了缩脖子,手却在这时被温暖的物体包围,是外公的手。我望向外公,他逆着日光,含笑在我的头上轻抚几下,散发出夜明珠般的光芒。

那一幕,就像如今那棵行道树,透着同样的温柔,总在黑暗的夜里,再次现身,连带着照亮一夜的星辰。

我一直都明白,童年已经成为回忆,旧照片上的人都在老去,世界也不复想象中单纯,甚至在这浮世中的挣扎总让人觉得孤独和无力。但每一次痛哭过后,我们还是微笑着迎接了新的朝阳。这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于我来说,不过是贪恋人间那一点点温情。在统一无趣的官方态度之后,也许只是因为窥见了一点点的温情,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缴械投降。生而为人,情,似乎是我们永恒的疑惑。亲情、友情和爱情永远充斥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为情所困,却也仰之鼻息。即便是最锋利的笔,鲁迅、王小波或者龙应台也都有那样不可思议的深情款款。每一个或坚韧或大方的外表下,都是一颗炽热而向往真情的心,这似乎才是维系此世生命的真正力量。

车群终于开始了自来水般的流动。这个城市似乎从另一个世界盗取了驻颜之术,花花绿绿的俗艳衣裳也掩盖不住她那青春逼人的娇艳脸庞。诱人的暖黄色悄悄地四处游走。

(撰稿:柯心怡 编辑:胡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