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况味

《双雁儿》中“大家沈醉对芳筵。愿新年，胜旧年。”是我心中对春节最认同的表述了，大家欢聚一堂，或举杯豪饮或齐品佳肴，满怀对未来最美好的希冀。的确，小时候的春节真实地贮存在我脑海中，每每想起，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

我常感叹，长大了，世界就小了。现在我特别想加上一句，年味就消弭了，它少了一种难言的厚重与流韵。

有人说文化传承是一个新陈代谢的过程，在传统文化主干上长出的时代新枝，正是春节可以历久弥新的密码。如果此刻的我正坐在高考考场上，我可能会为了标新立异而掩饰自己虚伪的内心，但是现在我能真实地说，再也没有哪一个春节能堪得起与小学时在姥姥家过年时的情景了。

中国人的过年是一场年年岁岁的乡愁，是一场团聚与相思。每一次过年都是一次生活情感、乡土情谊与人间亲情的集中爆发，循环加深。那时候的姥姥家还是一个简单的小平房，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树，寒夜围炉时我们把冻柿子放冷水里“拔一拔”，等到变软时猛啜一口，凉凉汁水融化一嘴的甜，整颗心都醉了。过年时还会在门上贴上崭新的门神像，有的邻里甚至会自己泼墨挥春，将门户装点一新，仿佛这司门之神真的能卫家宅，降吉祥。墙沿挂着五颜六色的吊钱儿，屋内挂的则是精致的自贡花灯。到了晚上，姥爷便拿出珍藏的八宝酒和大家一起细细品酌，锅烧鸡、醋溜鱼、糯米莲藕、微温烟熏的腊肠、香甜软糯的年糕是停留在舌尖味蕾上对春节的记忆。

那时没有雾霾的限制，抬头就能看到五彩绚烂的烟花，哥哥们会争相抢着放“遍地桃花”或者“洒金鞭”，我和姐姐就在院子里一边拿着仙女棒傻傻地挥舞一边欢呼呐喊，这时候再配上春节联欢晚会零时的倒计时，仿佛世界都在这一瞬间热闹了起来，家家如此，颇感春在千门万户中。

骨子里的印记是无法改变的，对过年最大的尊重，莫过于把“年味”留在心中。春节是一出历经千百年打磨的经典大戏，也是一场集纳了社会风尚的时尚展演，在春节中安顿好精神的故乡、文化的乡愁，我们才能任时代变动不局，永葆自信和从容。

或许是姐姐去德国留学再难回国过年，或许是生活水平的提升让平时只要我们想就能过出过年的感觉，或许是那份失去的童真。当支付宝红包代替了厚实踏实的压岁钱，当他们沉浸在王者中追求冠以荣耀代替从前除夕夜里在院里疯跑的我们，每每和身边人谈论起春节时都只剩暗暗叹息。所以我将这篇文章谨献给心中温存的那份最幸福的回忆。

最后的最后，新的一年，还是祝你心怀欢喜，咸淡相宜。

（撰文：王玮煜 编辑：李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