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文化

老头,我想你了

发布时间: 2016-11-21 作者:来源: 点击:

奶奶小心翼翼地又把小炕桌拿了出来,“帮我去洗一个干净的抹布。”她一边跟妹妹说,一边揭盖在炕桌上洗地发白的布。妹妹挠挠脑袋,无奈地说:“奶奶,你几乎每天都要擦这个‘老’桌子,它都快被你擦‘掉皮’了,而且咱们又不用它,你就别老是清洗了!”我使给妹妹一个眼神,她不再问了,乖乖地出去洗抹布,我帮奶奶接过炕桌,放在床边,桌面发黑的“脉络”清晰可见,就像是爷爷粗糙的手掌上又深又黑的“裂缝”。妹妹把洗好的抹布递给奶奶,紧贴着我,眼睛眨巴,不解的眼神注视着奶奶的一举一动。这是我常见的奶奶的动作,她仔细地“侦查”着炕桌的每个死角部位,生怕这“宝贝”被可怕的污渍吞噬,或许,这是她唯一能够感受得到爷爷温度的地方。

从我有记忆开始,爸爸妈妈就是长途司机,他们常年在外奔波,所以,我打小就是被爷爷奶奶照顾着。然而,那些过往的温馨画面,现在只能用回忆重温。

夏天的夜晚,爷爷总是会把小炕桌搬到院子里,炕桌个头较矮,爷爷会找两块砖,再铺上厚厚的纸板,这样的凳子与小个头炕桌正好“配套”,院子里的灯光昏暗,但仍有各种形状的小虫子扑向那炽热的灯泡,一点也不消停,爷爷打开他的“老古董”——录音机,惬意地听着各种腔调,扇一把用檀香木制成的大扇子,这是爸爸去外地给爷爷买的“宝贝”,爷爷可是爱不释手呢。陶醉于腔调的爷爷“心血来潮”时会情不自禁地哼两句,而我并不太懂得欣赏这种“神曲”,只是乖乖地坐在爷爷给我独制的“宝座”上,静候奶奶端上香喷喷的饭菜。

院子里有个不大的菜园,但是里面却种着各种“奇珍异宝”。豆角的藤爬满了支架,结出又长又绿的豆角会压弯支架,叶子小若巴掌的白萝卜,叶片大若蒲扇的大白菜,红绿相间的西红柿,又尖又小的辣椒,肤色黝黑的茄子,顶花带刺的黄瓜……还有阵阵蜜蜂吮吸着百合,黄花的花粉。晚饭后,爷爷都会摘几个红透的西红柿,一手掰成两半,撒一层白砂糖,沙沙的果肉甜甜的汁,是我当时最钟爱的水果。

夏天很热,爷爷会搬来长长的海绵垫,铺在院子里,我总是会兴冲冲地蹦上去,折腾累了,就看着天上闪烁的星,听着不知名的小生物的“吵闹声”,感受着爷爷大扇子扇出的凉风,伴着甜甜的梦入睡。

爷爷是个守旧的人,见不得所谓的“fashion”。记得妈妈给我买的第一件背带裤后面有个大大的尖帽子,爷爷却说我像个小丑的装扮,索性拿着剪子和针线,跟奶奶一起修改了帽子的款式。

在别人眼中,爷爷是个热心肠的老头,别人家有事,爷爷总是像自家人一样帮忙,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与夸赞。我不再清晰地记得哪一次他帮了谁家的忙,也不记得他有多少次因为可怜大街上的“乞丐”慷慨的给他们东西惹奶奶发怒。每次下雪后,我都会跟左邻右舍的小伙伴们傲娇的说:“这里,这里,那里,还有那……里,都是我爷爷扫的雪。”那时候,我觉得我有一个可以炫耀的,可以骄傲的爷爷。

然而,我从未思考过有一天你也会死亡,上天也会悄悄地带走你。

那年虽然已是秋季,但还是很闷热,中午我还乐呵呵地跟你打招呼“老头,我走了。”你随意地回了我一句“嗯,放学早点回家。”可是回来之后,却在也没能听到你的一句“回来了!”家里忙碌的人很多,街坊邻里都在,家里人也都赶了回来,而你却静静地躺在床板上,睡得很沉很沉……有位“先生”用类似于酒精的东西擦拭着你的脸,液体发出的气味是我闻过的最悲伤的气味,我呆呆地站在人群后面,透过夹缝看着你,许久许久……终于喊了一声“老头,我回来了!”眼泪也肆意地流下来,无论我声音多大,你也是安静地睡着。那些天,院子里来回忙碌的人太多太多,我想,你也曾像他们那样“奔波”于别人的丧事吧。有人说“这老头子走得太突然了,真是让人难过……”是啊,你总是默默无闻,就连离开也是悄无声息,匆忙地离去,还是你怕,你怕真正离别的场合太过煽情,让人舍不得!

爷爷走后,奶奶常念叨着:“享清福去了。”话语悲彻入骨,我感受得到奶奶的寂寞和难耐的想念。她总是会眺向窗外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就要看到久违的故人,她常常拿出炕桌仔细擦洗,似乎在重温流逝的温情。爷爷走了,奶奶也老了。

如今,家里的老房子盖成了楼房,我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肆意的在院子里嬉闹,我把西红柿切成两半,洒上砂糖,也没有了当年的味道,我也偶尔听到秦腔调子,却再也没有了熟悉的感觉……一切都变了,而爷爷的故事却封存在了心底。

我曾经多希望这世界上会有不老泉,那样,我爱的人永远都不会离我而去,但是,生老病死是没办法改变的,不过没关系,老头,这辈子做你的孙女,我没有做够,所以,我央求你下辈子,还做我的爷爷。

前两天,妹妹打来电话“姐,你在西安冷吗?咱们这边已经下雪了……”她调皮地踩着雪,发出“吱吱”的响声,“听到了吗?雪很厚。”

“听到了……”又是一年,下雪了。老头,我又想你了!

(撰稿:席亚涛 编辑:赵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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