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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怍

来源:  日期:2016-11-23  浏览次数:

曾经很是不解,为什么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痛苦暴露在别人面前。学校里曾举办过演讲活动,有人讲述了自己母亲去世的痛苦经历。我听着,心里又想,为什么要在公众前亲手撕开血淋淋的伤口。直到后来自己经历了失去亲人的绝望,才渐渐明白,讲述是为了证明自己已度过,且还安好。

我坐在床边看电视,广告翻来覆去地重播。无聊的揉了揉眼晴,头向后靠过去,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了身边的呼吸声。均匀、平稳、浅浅的呼吸,让我又睁开眼睛扭过头去。安详而平静的面容,那样深陷的眼窝,仍可以依稀看出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眼睛紧紧地闭着,眼球偶尔转动,让我相信你还真实地存在着,满头的白发短小却又倔强地挺立着。我从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拿出了你的手,一双怎样的手?我突然被吓了一跳。手白的吓人,五指有些僵硬的弯曲着,怎么也掰不展,手上竟没有什么纹路,只有青紫的血管弯曲的蔓延。我握着你的手,叫了声姥爷,姥爷......抬起头的时候,我突然呆住了,分明看见一滴泪,缓缓、缓缓从你眼角滑落下来,泪痕在射进的阳光下微微变亮。你竟然还有意识,还能听见我在叫你——姥爷?

十多年了,你在床上躺了十多年。小时你抱着我在街边买牛奶的记忆慢慢变得模糊。你在床的一侧,静静地睡着。从过去深夜痛哭的喊叫变得逐渐失去了力气,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小时候的我,总在床上与妹妹打闹,我们笑着、闹着,有时不小心踩到了你的手、你的臂,姥姥厉声警告着我们,我却只记着你没有感觉、没有痛楚的安详。我在慢慢地长高,一次又一次从床前路过,你是否在心里知道呢?是不是也多么期盼着抬起在床上放僵了的手,摸摸我的头?是不是也在心里责怪我: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都不来跟姥爷说说话……
 

爸爸总在要求我在离开时去向躺着的姥爷打招呼,想起过去的我,总是嘴里在对你说着“姥爷再见啦”,眼睛却仍在电视上流连,甚至不肯多看你一眼。在我心里,这十多年的沉寂,你似乎在渐渐变成透明的虚画框,一个没有声响、没有意识却还存在的人,一个我并不熟悉的亲人。

你脸上的泪痕渐渐被吹干,我却再也忍不住泪水。我错过了十年,在你无声等待的十年,甚至没有用心的叫你一声姥爷。

你的泪流进了我的心里,酸楚的、狰狞的痛与愧怍也留在了我心里。

“姥爷、姥爷。”现在的我对着天叫你。


(撰稿:施 洋 编辑:党敏)